進退失據(jù)？ 民進黨對兩岸城市交流主張、批判及其侷限性

作者 柳金財 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

2024年滬臺雙城論壇召開，輪由臺北市政府主辦，民進黨籍市議員一如往昔表現(xiàn)出反對，黨籍議員提案要求市政府停辦。主因竟是兩岸態(tài)勢緊張，提案原由盡顯其“兩國論”立場。

同時，民進黨籍市議員也要求設計行政程序障礙，若年度欲重新舉辦，應以市長蔣萬安所提的辦理要件為之，且于辦理前1個月提出評估報告予議會。事實上，早在柯文哲主政臺北市時，其任內(nèi)曾被以但書要求，若大陸軍機、軍艦持續(xù)繞臺，市政府將不得動支雙城論壇預算及核銷。

盡管如此，柯主政時期規(guī)范蔣主政后并未追隨，蔣萬安市長則表示本年雙城論壇的預算已通過，不存在先前預算但書的問題。然而，自賴清德上任后，多次主張兩岸“互不隸屬”論調，致兩岸關系惡性循環(huán)無以復加。

首先，民進黨對兩岸城市交流前后立場不一致。2014年民進黨曾在“華山會議”總結報告前言，揭橥倡議“本黨應該積極自信參與兩岸交流，包括智庫與地方執(zhí)政縣市的城市交流”。此足見民進黨并不排斥第三軌道的兩岸智庫交流及城市交流，首次將兩岸城市交流中的重要性及角色，明列在黨的重要政策文件中。

民進黨在黨內(nèi)華山會議結論建議中，并不反對進行兩岸城市交流及舉辦滬臺雙城論壇。然民進黨雖有支持兩岸城市交流政策宣示，但卻欠缺實質上政策執(zhí)行。民進黨籍市議員及民意代表幾乎每年皆一再表示反對滬臺雙城論壇，形成黨的政策宣示及從政黨員政策實施間之矛盾悖離現(xiàn)象。

其次，民進黨主政縣市在馬英九主政時期搭便車參與兩岸城市交流。“九二共識”是兩岸對話協(xié)商基礎，當國民黨掌政時民進黨執(zhí)政縣市，反而有機會涉足參與兩岸事務，如參與兩岸城市交流。幾乎馬英九時期的民進黨籍各縣市長，皆至大陸參訪及行銷農(nóng)漁水產(chǎn)品、觀光旅游。

大陸提出“九二共識”，作為與臺灣各政黨交流的政治前提，因而民共對話談判可能性甚低。在蔡英文主政下不承認“九二共識”，幾乎所有民進黨主政縣市，皆無法與大陸締結姐妹城市交流。就兩岸城市交流而言，幾乎國民黨主政時期的民進黨執(zhí)政各地方縣市長，皆至大陸參訪及交流，行銷觀光旅游及農(nóng)產(chǎn)品貿(mào)易，享有政策外鎰效果。

復次，民進黨當局對兩岸城市交流及海峽論壇評價有所差異。雖然形式上民進黨當局并不反對滬臺雙城論壇及兩岸城市交流，蔡英文主政時期，臺灣朝野各黨派依然共同認為“兩岸要持續(xù)對話交流”；對雙城論壇召開，臺灣陸委會也曾公開表態(tài)，“樂見臺北上海雙城論壇，也會給予適當協(xié)助”。

但蔡英文當局卻禁止高階官員參與海峽論壇。既往國民黨、新黨、親民黨、民眾黨人士及各領域涉及民間性、經(jīng)濟性、基層性人士，皆曾出席海峽論壇，早期尚有若干民進黨人士及親綠學者專家參與，現(xiàn)則相當缺乏，其因與民進黨當局祭出“臺灣安全五法”有關。對雙城論壇交流，臺灣陸委會表示樂見不反對；但對參與海峽論壇，民進黨當局不僅明文規(guī)定不允許黨公職參加海峽論壇；同時，也規(guī)定不允許行政機構官員參與，至于地方首長參與則表示不樂見、不反對。借由限制及禁止措施，產(chǎn)生自我審查的寒蟬效應。

再者，民進黨籍臺北市議員一再抨擊滬臺雙城論壇。從2010年舉辦雙城論壇至今，此市政交流活動，無論是郝龍斌市長，或柯文哲、蔣萬安市長連循例參加論壇，皆被“抹紅”或標簽化為“在臺協(xié)力者”。這引發(fā)外界批判，民進黨籍市議員為反對而反對、逢陸必反，民進黨當局認為可以進行兩岸城市交流，推動兩岸交流及合作；但民意代表、地方議員的反對行為，常常悖離高層級宣示，形成黨政機構與派系、個別精英在政策立場相左；或者是一種唱雙簧及黑白臉的角色扮演。

最后，民進黨本身存在嚴重雙重標準。前臺灣地區(qū)領導人蔡英文曾表示要“恢復兩岸人民之間健康有序的交流”；現(xiàn)領導人、民進黨主席賴清德曾論及“愿意與對岸交流、合作”。先前賴清德?lián)涡姓C構負責人時，民進黨在2018年地方選舉大敗，賴即表示尊重泛藍執(zhí)政縣市以“九二共識”與大陸進行城市交流。然后，又再宣稱“九二共識”即“一國兩制”，標簽化泛藍政黨及其執(zhí)政縣市長。

賴清德也曾以臺南市長身份，代表臺南出訪上海；蔡英文當局曾宣示表達期待兩岸雙向交流，這顯示民進黨本身存在嚴重雙重標準，當自己表達愿意推動兩岸交流時即是持理性務實態(tài)度；當藍白政黨表達接受“九二共識”、“兩岸一家親”時，兩岸城市交流卻變成被統(tǒng)戰(zhàn)及自我矮化。

檢視2018年及2022年臺灣地方選舉結果，國民黨皆取得三分之二縣市執(zhí)政權，這凸顯民進黨在臺灣地方選戰(zhàn)中大打“反中牌”，其選舉效果相當有限。尤其2018年選后“九二共識”一詞，成為臺灣網(wǎng)絡搜尋中最熱門關鍵詞。時任國民黨籍高雄市長當選人韓國瑜，聲稱以“九二共識”拼經(jīng)濟，誘發(fā)泛藍準縣市長臺中市長盧秀燕及南投縣長林明禎附和。大陸也表示，歡迎對兩岸關系性質、城市交流性質具“正確認識”的臺灣縣市長，與大陸進行兩岸城市交流。

進一步言之，這對民進黨當局產(chǎn)生一種心理威脅感，深恐其兩岸政策被徹底邊緣化，喪失兩岸路線主導權及論述話語權。民進黨當局公開宣稱，兩岸政策系為最高行政層級權責，非地方政府權限，擔心“藍地方”包圍“綠中央”，產(chǎn)生孤島效應被邊緣化及孤立化；并重申兩岸交流，不應預設任何政治前提。時任臺灣地區(qū)領導人蔡英文主張“維持現(xiàn)狀”，尚未提出“兩岸互不隸屬”論。

現(xiàn)在賴清德不僅提出務實“臺獨”，更是一再重申“兩岸互不隸屬”論，提出不預設任何政治前提的對話協(xié)商，其實是預設“新兩國論”為政治前提協(xié)商。正是民進黨當局拒絕承認“九二共識”，方導致兩岸官方、兩會協(xié)商嘎然而止?！熬哦沧R”是兩岸關系和平發(fā)展的定海神針，馬英九時期已有良好政治實踐經(jīng)驗，不僅臺灣享有龐大經(jīng)濟紅利及和平紅利，其溢出效應即使是民進黨執(zhí)政縣市也能進行兩岸城市交流。若舍此捷徑無異是緣木求魚，舍本逐末、舍近求遠，豈非是明智且理性兩岸決策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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